[戚如歌丨齐衡] 你是人间万般温柔
第四十九章
店家望了望他们两人，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画，一时间有点为难，长安图仅此一幅，但眼前两位的诗作又难分输赢叫人难办，几人低头商议了半晌，尔后才缓缓提出一个建议。
“方才吾三人商量了一番，若两位真心想要这幅长安图，吾三人可再出一题，若再胜者便可得到此画，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虽然戚如歌本人对这幅画作并没有太大的执着，但想着自家两位哥哥都对这吴廉的遗作大有兴趣，便想都没有想，毅然就往前又进了一步，表示自己很愿意应战，蓝衣男子倒是不急不缓，连动也没有动过半分，只是瞧着戚如歌脸上那种极为认真的神色，心里觉得她甚是可爱，随着这种念头不由的便又轻笑出声，虽然他依旧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但戚如歌不知怎得，偏生就觉得与他甚是熟悉。
就在临出题之前，蓝衣男子却抬起手，他这一举动弄得在场的各位都不明所以，戚如歌更是愣愣的看着他，尔后就听得一句极是肯定的语气的话传来。
“这画我不要了。”
话语一出，瞬间引起了台下人的注意力，诧异有之、释然有之、担心与惊疑亦有之。夜里吹来的凉风掀起了戚如歌鬓边的发丝，拂在她此刻正蹙着的眉头上，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想要做出一副绅士礼仪来吗，这无疑是一种偏见，就像世人认为女性在外抛头露面不吉利，家族也会跟着没有面子，在种种礼教观念的作用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及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等都成了人人口中代表一个女子是否淑女的标准了。
“你这是何意！”
他听见她的口气中透出些微怒意，唇角边的弧度就更深了，纵然她看不见，但他其实从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用着初次见面时候一样温和的语气开口，里面净是宠溺和安慰。
“我并非看不起你，而是.....你想要的，我都想给你。”
那些字连成句，那些语气与音调起伏成潮汐，暖入骨髓的温柔声音无边无际地朝着戚如歌蔓延过来，一霎间，戚如歌有些懵，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与他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她甚至还是在刚才才得知他的名字，怎么他就这般偏袒她，玉镯是如此，现在就连长安图也是如此。
不过听他话里的真诚，也确实不像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觉得他是瞧不起自己，心里一时间便顿生出些愧疚，上前从店家手里拿过那副长安图，二话不说就把它塞到了蓝衣男子的怀里，他怔了怔，看了看戚如歌，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长安图，刚要启唇说些什么，就被戚如歌先声一步。
“我戚如歌不愿欠别人人情，也不想不明不白的得旁人的好处。你既赠我一玉镯，我理当赠你一物才好两不相欠，如今这画，是我两位哥哥的心头好，我赠予你，是我对不起我哥哥，我日后定会再还回去。”
戚如歌一字一句说得郑重，男子不自觉的握紧了几分怀中的画，她果然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放得起也放得下，既不咄咄逼人，也不忸怩作态，做何事对何人都能秉着公平对待的态度，现如今面前的戚如歌与他从传闻里认识到的戚如歌一样，侠骨柔肠，温柔善良。
“好，此画在下必当好好珍藏。”
就在蓝衣男子说完的那一刻，远处就窜出几束烟花，人流喧闹，而身边人的声音异常清晰，此时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得正欢，光亮盛在戚如歌的眼里，亮得动人心魄。台上的热闹散了，属于烟火的热闹才刚刚开始，看客们都纷纷转移了阵地，向着绽放烟花的地方走去。
烟花在上空盛开的那一刹那间，两人都同时往夜空看了过去，对于蓝衣男子而言，这些烟花再盛大都比不得身旁的一个她，他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站着的人身上。
戚如歌的眼睛如婴孩一般澄澈干净，一张瓷白小脸，望向天空之时，充满了喜悦之色，上空绽放而出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及身上，令得她整个人，身处于五光十色中，不停变幻着，从面具里流露出来的目光流转，竟是看得微微有些入了神，耳边嘈杂而喧嚣，灯火阑珊，入目繁华，可身旁的人简单而又纯粹。
戚如歌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一幕，只顾着看烟花，但凡是女子对于烟花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总是容易多带了几分好感，缤纷斑斓的烟火，在头顶绽放开，七色光芒映衬着两人的身影，虽然两人各站一头，但是焰火的光芒将总是能两人的剪影交错在一起。
“愿你我往后绕过万水千山，仍能在漫天烟花下相逢。”
温暖的语调，憧憬的语气，随着那一道又一道的烟花，将某一处点亮，戚如歌只顾着看烟火，虽然知道身旁的人说话了，可听不真切，待得再去反问他的时候，他就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自己要先走一步了。
闪烁的光亮，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漫天的烟花，就好似将夜幕为纸，烟花做墨，施画者画技高超，无心之笔便是漫漫绚烂之景色。一束束火花将那男子的背影照得通亮，而这烟花仿似是为他而开，亦把前路照得一片光明，直至那男子的身影完全的走出了戚如歌的视线之外，天上的烟花还未燃尽。
戚如歌也没有过多的去思虑他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就跟着戚玉书和戚玉堂继续逛，可堪比夜空里烟花的就唯有那些花灯，它们式样繁多，造型美观，新颖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活灵活现的走马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也有吉祥如意的荷花灯和色彩鲜明的孔雀灯。
看着那些花灯，脑海里渐渐就浮现出许久之前的上元节，那时的她还给盛如兰赢下一盏老虎灯，也不知今日她们盛家有没有出来，想着自己也好久没有见过她们了，或许是夜有所想，也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在转身的下一刻，在人群的角落河岸旁边，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其中一名不就是盛家的六小姐盛明兰吗？
戚如歌怕自己认错，还特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确实是她之后，刚要走过去，就发现和她交谈的那个人不是别的陌生人，而是齐国公府，齐衡身边的小厮不为，昏暗中的角落里，他们正在窃窃私语，小桃则在周边打量着环境，生怕被别人撞见那一幕。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两人都紧紧蹙着眉头，盛明兰那一张清秀的脸蛋是掩不住的担心，难不成是齐衡出什么事情了吗？回想起之前，曹家门外见他一事，他已是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衫穿在身上都透出几分松松垮垮来，面色也难看，难不成他是病了？
一想到这种结果，戚如歌就忍不住上前了几步，但想着他们现如今正在说话，自己贸贸然上去肯定不妥，只好等到盛明兰离开后再去找不为问话，可还没等上多久，巡防营就出来赶人了，想必是快要宵禁了，盛明兰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唯有跟着小桃一同离去。戚如歌眼瞧着不为要走，可身后的戚玉书和戚玉堂也在催促着她回家，一时间有些两难，但脑海里就是止不住的浮现出齐衡那苍白如纸的模样，她实在是担心，便毅然的往着不为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回过头向着戚玉书两人的方向喊。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一事，事后我自行回去，不必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戚玉书怎么可能就放任她就这样离开，脚步也不自觉的跟着戚如歌的方向走，但刚走没多久，手臂就被身后的戚玉堂拉住，他有些不解，戚玉堂则微微抬了抬下巴，让他好好的看看那个方向里的人影是谁，待得细看之下，戚玉书便全都懂了，可还是皱着眉头，原来曹家说的不全然是假的。
烟火渐散，人烟渐稀，夜也渐渐安静下来，黑暗之中，寒风一阵一阵扑来，鼻子隐约闻到空气中残留的硫磺味，戚如歌跑得很快，没多久就抓住了不为的肩膀，他先是吃了一惊，转过头发现来者是戚如歌的时候，面上的讶异并没有减少，反而增添了许多。
“戚姑娘，你怎么在这？”
“齐兄他怎么了？”
戚如歌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为又是一愣，表情越发变得纠结，他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其实之前他是去过戚府找过戚如歌的，他受了齐衡的托，将那锦盒中装着的东西送去给她，奈何得知她出去了，便想着这就是有缘无分吧，既然有缘无分，那便不要再多生事端。
“戚姑娘，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为话虽这么说，但其实话里的语气硬生生的，戚如歌听得出来，他好似不太喜欢自己，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处惹得他生气了，只让他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掩掩藏藏的，弄得彼此不痛快。
听到她这么说，不为便也没有再过多的客气，明明白白的把心中的那些顾虑全都说出口，“戚姑娘，奴才是心疼公子，他先是不吃茶饭，一直和公爷娘娘对峙，到昨日夜里，连水都不喝了，全家上下轮番劝他，谁的话都不听，干脆把门都封了，谁也不让进，现如今都瘦成皮包骨了。”
不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渗了血般，听在戚如歌耳中甚是难受，齐衡那么一个锦玉堆起来的人，天之骄子，从来就没有受过一丝的苦，他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难以想象，能让他做出这样不饮不食的地步，唯有那女子，他视她比命重，若世间能得一人如此，怕是再难辜负了。
【单子小预告】
下一章给你们发点糖~嘿嘿